写在开头:
去年《寄生虫》以很“寻常”的方式被大家看到,这部不寻常的电影是不是再次证明了如今寻常现象的不寻常?

去年8月8号凌晨1点,看完前两天才有的《寄生虫》,我在朋友圈发了“奉俊昊,RESPECT!!!”,这片子让人等了很久,也没有让人失望,片子跟导演自然值得尊敬。
关于剧情、寓意甚至各种彩蛋,都有很多大小 V写过了,所以我还是就以这片子做引子聊聊相关的,甚至聊聊最近的一些所见所闻吧。
韩国电影这座大山
如果要直接说这部电影,那不可避免的一定会提到韩国电影。
承认吧,咱们拍电影就是比不过韩国拍的片子,高度、深度等各个方面都达不到,政策因素是一方面,但如果全赖政策就是蠢了,咱们也有好演员、好导演,但就是拍不出好片子,究竟怪谁?
上一部看过的韩国电影叫《极限职业》,拍的好玩又好看,巧合的是它跟《龙虾刑警》是同一个本子,但如果你两部都看过,不难发现为什么同一个妈生的,差距会这么大。
曾经大家用“异军突起”来形容韩国电影,而近几年才真正发现人家早就把我们甩开了,要知道韩国人很喜欢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港片,在《极限职业》片尾就用了《英雄本色》里张国荣 唱的《当年情》,而我觉得那个镜头还特别帅。

从一个模仿者到一名领先者,韩国不过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在各种题材、各种类型上都产生了不少世界级的经典作品,并且大量关注社会现状、挖掘人性本质,以至现在我们给韩国电影最高的称赞就是“改变国家”。
去年戛纳热门但未能获奖的《燃烧》不是我常看的类型,但也挺喜欢,在我看来,它跟《寄生虫》属于同一个层级不同流派而已。
今年《寄生虫》得以拿下金棕榈奖,成为第一部被授予金棕榈的韩国电影,这就不经让人回忆上一次中国拿金棕榈是什么时候?
1993年,26年前的《霸王别姬》。

在“First青年电影展”宣布《寄生虫》将展映时,大家都终于开心了,但前面上海电影节撤下《八佰》就让我心中隐隐担忧。
果不其然,原来韩国电影也有“技术问题”啊。

前两天,《寄生虫》出资源,国内版权方不允许放出翻译,晚上就甚至有字幕组因为翻译闹上热搜。
有人抱着期待等国内引进,我则泼了冷水,你不如看看几年前的《与神同行》,国内照样有人买了版权,引进的影子在哪儿呢?
自此,不少人肯定通过自己的方法看完了《寄生虫》,或许也跟我一样感受着字幕出来后的后劲。但我还是想提醒大家一点,这片金棕榈跟26年前的那片金棕榈,都没有躲开不能与十几亿人正大光明见面的命运。

穷人负责寄生,富人负责善良
韩国电影里凡是讲到底层人民,总能讲得特别真实,《寄生虫》开场一两分钟就把一个一家四口住在地下室的穷人家庭表现出来。
抬头窗外即使路口,总有醉汉在外撒尿;
信号不好是常事,蹲在马桶边蹭网成习惯;
路上有人喷杀虫剂,不关窗说“正好给家里免费杀虫
一家人折披萨盒赚外快,而这是唯一生计
……

之后就是在朋友的引荐下,儿子获得了给富人家孩子做家教的机会,随后一步一步把女儿、父亲、母亲全部带到富人家工作。充分展现了优越的诈骗天分,假装互相不认识而又能力突出,成功寄生上流人家。
这部分给我感觉跟《小偷家族》有点像,同样都是一家人靠小伎俩、小骗局求生存,同时也有着韩国电影惯有的插科打诨。
电影镜头不带任何立场,保持着冷静客观,观众会发现这一家子的所有行为都是建立在欺骗和侵占他人利益之上,但观众不会觉得这家人很残忍,反而会觉得他们有一种家人团结一致的温馨。
因而整个前半段看着很轻松、很有趣,而讽刺的意味也随之上升到高点。

在“大功告成”后,一家人烤肉庆祝,宋康昊饰演的爸爸说:“在一个警卫招聘都有500个大学毕业生应征的时代,我们一家都能找到工作,真是太幸运了”。
得以寄生于富人家庭,他们想到的是自己太幸运了,我原以为片中会讲富人家庭如何腐朽,相反片中的富人就是老好人,而宋康昊一家也没有对富人的仇视,更多的反而是安于现状,流露出一种身处底层应当感恩当下的情感。

前段有多轻松有趣,后段就有多痛苦、震惊。
一场雨改变了整部电影的节奏,给出了电影的意寓,也打乱了一家人原本的安排,状况自此急转直下。
“不是有钱但却善良,而是因为有钱所以善良”

原管家的经历,让荧幕内外的人意识到,在看似已处于社会底层的半地下室之下,还有更深的地下室,至少相比起来,前者还有窗。
前面说了,片中的上层人士没有丑恶嘴脸,而是充满善意与单纯,他们对宋康昊一家从未有任何怀疑,反而待他们甚好。社会阶层中的隔阂难以打破,但并不意味着它就是非黑即白,底层人的寄生也是同理。

其实每次看到这种以底层人做主角的电影,总会想到背后的主创大都是富人,至少主创比影片中的主角要富的多,《寄生虫》也不例外,因为只有富了才有机会给上亿人展示真正的现实是什么样。
这里看似有些矛盾,但现实确实如此。贫富差距永远在扩大,阶级之间的分化也会不断加深。
但是穷人能仇富吗?
当然可以,但是穷人最后还是得依赖富人提供的工作机会,这样才能活下去。可以仇富,但是到底“仇”跟“钱”到底哪个更有用,脑袋清醒的人心里应该都有数。
这个世界财富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穷人才是大多数,寄生也是大多数,为了生活,因此穷人们才会在被迫寄生与仇富之间不断作出选择。

五味杂陈的世界
如果你去过工地、接触过工人、挤过地铁、坐过绿皮车,那必然会对气味很敏感。香、酸、臭……光闻着这些味道似乎就能看到芸芸众生。
人人都会对气味敏感,不论穷人富人,有香味会自觉多吸两口,酸臭则不觉捂住口鼻,若酸臭来自自己身上,大都会自觉避让,因为他会看到别人捂住口鼻,知道自己的味道对别人造成了影响,而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而他人下意识捂住口鼻的无心之举,往往能成为刺激到穷人的敏感神经。他们可以忍受社会的不公,可以经受生活的脏乱无助,可以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相争,而他们不能忍受被人“嫌弃”,哪怕对方是无意识的。
毕竟尊严就是这样。

前几天听朋友聊起他朋友的故事,说买房给不起首付。女方家里表示可以帮忙出首付的钱,男方碍于面子,拒绝了,接下去该怎么办?
如果按正常建议,那就是努力赚钱。
而这其实是个没有用的好建议,二十出头,而立之年未至的年轻人们,想靠自己的力量在北上广买下人生中第一套房,难道还不是一般的大,就算举例月薪2万,不吃不喝也要10年左右才能勉勉强强拿个首付,这中间还没算上楼价上涨。
当然,这里我就排除“自己努力赚了10万,父亲一乐之下嘉奖800万”这种开挂的操作,以及“家人卖房借款供孩子卖房”这类全家供房的操作。
每当遇到这种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尤其当轮到自己的时候,那股强烈的无力感恐怕会直接占据全身。

电影的结尾在儿子的幻想中结束::努力挣钱,买下豪宅,一家人生活在阳光下。然而这只是假象,阶级已经牢牢固化,想要打破谈何容易。
与《燃烧》一样,电影里都是靠暴力去打破,看似打破,其实只算虚晃一枪,没有用。那层隔阂早就像那块石头一样如影随形,像那“葡萄干放久了的味道”难以消散。

奉俊昊曾对结尾给出解释:“如果你看完整部电影,结局是年轻人想要买下这个豪宅,这其实是不可能的,我们计算过要多久才能买这个房子,如果以现在韩国的人均收入来算的话,可能需要547年,这种无力感觉和悲伤情绪才是我想探讨的主题。”

想起《流浪地球》里的那句“让人类保持理智永远是种奢望”,之所以能站上食物链顶端,情绪化肯定值得在人性因素中占有一席。
对社会和人性永远保持冷静的悲伤,没有所谓的希望可循,这是奉俊昊的导演态度。
就比如现在的你,对于社会、人、事还报有多少希望?

最近跟一个小几岁的朋友聊天,聊了很多他的烦恼,而我总是很快就能给出让他觉得很对的建议,其实因为这些我大都经历过,或者体验过。
我总跟他说:过个几年,或者等你跟我一样工作了一两年的时候,回头看那些让你现在苦恼的事,你会发现那都没什么……
他问我:真的会吗?
会的…
我心里还是犹豫了,因为我自然知道这只是个得过且过的想法,指望着时间去改变一切,其实不过是给它们积了层灰而已。
总有一天,那些自己曾不在乎,或者淡忘的小东西,会突然蹦出来拉着你往崩溃边缘跑。只要这天没来,你就能一直好好的。
哪有那么多淡定、看开、释怀,只是劝慰别人、安慰自己时不得不用的说辞而已。
